【夢還在，沒有醒】

「我喜歡下雨天，也喜歡看打雷，尤其是聽到雷聲。」

我叫宇翔。
認識我的都叫我大宇。
我蠻喜歡下雨天，可是我討厭打雷。
在下雨天，我們會躺在一起看電視。
那時候他常說愛我。
我們躺在地板上，他從我身後緊緊抱著我，撫摸我的頭髮，
告訴我他的世界只給我一個人住。
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月。

工作？好像是這樣。他越來越忙。
我不知道為什麼男人都是這樣，呃，我自己也是男人是沒錯。
第二個月，開始他找我的次數不那樣頻繁。
他打來的電話沒有那麼多了。
他的口氣沒有那麼溫柔了。
他會跟我見面，原本是在他每天下班後。
現在只在每個星期五晚上。
他看著我，要我把衣服脫掉，要我張開嘴，乖乖聽從他的指示。
他的舌頭也不再伸入我的嘴裡。
他有時會很狂亂的抓著我的胸部，到我痛得叫出聲。
他卻好像站在很遠的地方，沒聽到我的聲音一樣，
到他在我身體裡發洩完，他才看著我。
「你不愛我嗎？」
我愣住。
後來他只在下半身滾燙的日子，才想到我。
我心知肚明，只是我不想說。

她是珮翎，她說她喜歡我。
可是我告訴她，我愛男人。
她很耀眼。
不是說是個絕色美女，柔柔的長髮順貼在她臉上，
直到肩膀，髮尾有燙過的捲曲狀。
長睫毛，尖下巴，眼睛不大，但是給我的感覺是很舒服的。
比如說在有陽光的午後，你可能會想要喝點什麼，
像是紅茶之類的，她就像那杯紅茶。
我喜歡跟她在一起，好像多了個妹妹一樣。
她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朋友。
我以為她在知道我沒辦法愛她後會也把我當朋友一樣的看待。
所以我們一直相處的很親密。
讓我可以暫時，忘記我想得很累的那個人。

她問我想喝酒嗎。
我回答我喝威士忌。
十分鐘後她拎著一瓶小瓶的約翰走路在我家門口敲門。
我打開門，她笑著說：「來陪我喝一杯吧？」
她搖搖手上的瓶子。
我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因為他今天又放我鴿子。
套著可樂，我跟珮翎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著酒。
我說：「我愛他愛的好累啊。」
她說：「我愛你比你愛他深。」
我驚訝的看著她，她低著頭，手指在杯口上打圈圈。
「讓我靠著你一下好嗎？」
她好像要哭出來了一樣。我點點頭，挪了挪肩膀。
「嗯，借你靠。」
她靠著我，我搭著她的肩牓。她抬頭，我低頭。
她的溼熱的嘴唇劃過我乾乾的嘴唇，我根本什麼都沒想，
就是說，一瞬間有個東西跑到我腦中，佔滿了我的腦，
變得裝不下什麼，什麼都裝不下了。
一片空白裡，我突然想到他。
他看著我的眼神，比什麼都冰。
我用力往珮翎臉上推，我只是想要把她推開。
她被推跌在地板上，撞倒了約翰走路先生。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我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約翰先生哭了，褐色的眼淚弄了一地溼。
「有必這樣嗎？」她說「你真的有必要這樣嗎？你討厭我討厭成這樣嗎？」
「我，」我吞吞口水，潤溼一下乾燥的喉嚨
「開...開什麼玩笑...我不是說我不愛女生了嗎？妳摸我真的讓我想吐。」
她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走了。

我馬上打電話給他，我覺得全身上下都不對勁，
一定有什麼出錯了，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我想聽到他的聲音，想要他抱著我，對我說不用擔心。
終於，打到第五通，他接了，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他用很不耐煩的口氣。
「對不起，我知道，我只是...很想你，」
我不想打擾他，我知道他明天還要上班。
「我可以去找你嗎？」我吞吞吐吐的說。
他嘆了一口氣，很長很深的氣。
那樣的感覺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準備飄到更遠的地方，不打算在我身邊停下來一樣。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我累了。」他說完，我的耳朵只剩下嘟嘟聲。
那天我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給他。
他聽到我的聲音，我們沉默了許久，他說「我們不要再這樣了。」
「...什麼？」我有點失神。
「你不要再打來了。」他掛掉電話。
我坐在地上，看著電話，發呆。

不知道幾點了，我坐在公園的長椅，
看著對面，豬窩的人群，熱鬧的笑鬧著。
我覺得那是個跟我完全不同的世界。
為什麼他們可以那麼開心的笑呢？
現在幾點？我從很亮的天空，看著天空，
到現在很暗的天空，看著星星。
為什麼只有我被丟下來？
我把臉埋在雙手裡。
「嗨，朋友。」一個聲音從我頭上傳來。
「我看你坐很久了，會不會無聊？」
我抬頭看他，一個男生。
「要不要聊一聊？」
我看著他，點點頭。

在他家。
他沖了一杯奶茶給我。
他叫什麼我想不起來了，他
個子不高，很壯，平頭，國字臉，大概三十出頭，看起來是個好人。
「心情不好？」
我點點頭，他脫了上衣，向我靠過來。
我一陣慌亂，他的手已經伸到我衣服裡。
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接吻，他的下半身頂著我，
我環抱他，吸著他身上的味道。

剛開始不順利，之後也確實的，
他進入我的身體，比預期的疼，於是我忍不住痛的叫出來，
原以為他會像我之前的他掐住我的嘴。
但是他卻停了下來。
「抱歉，會痛嗎？會的話就不要了。」
他看著我，輕輕的摸著我的臉，很溫柔。
我慎慎的看著他，眼淚卻流了下來。
原來，我還有人要。

要是有電話，心情不好就不接，心情好就說我在三溫暖做愛。
我學會在公園釣人，不然就上網釣。
基本上對象，不是很糟糕的，幾乎都接受。
結束後雖然只是更寂寞，但是在過程中對方給我的，至少讓我覺得很感動。
嗯，我在逃避。
今天，我在誠品見了一個網友，他看起來憨憨的，很可愛。
我們去逛完街，我載他到我家，做愛。
他大我二歲，是個廚師，脖子後面有刺一隻小龍。
「叫我小龍就好了。」他這麼說。
他一邊說他愛我，一邊往我身體貫入，他咬著我的胸部，說想要跟我在一起。
「我很高興。」我笑著說。
我是真的很高興，至少在現在我還有人要。
他要求我在他嘴裡結束，他很珍惜的喝下，我嚇了一跳。
「我是真心的。」他很誠懇的說。

「開門！」有人用力拍著我的門。
打開，是珮翎。
「為什麼搞失蹤？」她問。
「我的生活不用妳管吧？」
我頂她這一句，在網友面前不給我面子，我多少不高興。
她瞪大眼睛看著我，停了一秒。
「還你的。」她往我臉上用力甩了一巴掌。
我驚愕的看著她，我一不穩，跌坐在地上。
「你以為你是誰？大家都是真的很關心你耶，你知道嗎？
    啊？你當我們這些朋友，都不是人了是嗎？」
她吸一口氣，冷冷的說：
「好吧，不要管你，你的生活就只是做愛嘛，很棒吧！」
我看著珮翎，突然覺得很委屈，為什麼大家都要這樣對我。
我不想，我要忍住，可是，好像沒辦法。
我哭了出來。
「沒有人要我，大家都不要我了...」

過了幾天，小龍打電話給我。
原以為在那天那樣的情形下，他應該不會再跟我聯絡，沒想到他主動找我。
「你還好吧？」
我點點頭。
下午一點，誠品，我跟小龍，再見面。
「那天，抱歉。」
我頭低低的。
「沒關係，你有你的不便，更何況。」他有點羨慕的說。
「你有真心關心的朋友。」
我點點頭。

下午五點，在我家。
窗外突然下起大雨。
我跟小龍，沒有什麼事，我們坐在窗邊看雨景。
「我剛被甩，我很愛他。」
我看著霹靂啪啦的大雨，像在唱歌一樣，慢慢的說。
「他討厭下雨天，因為他開車會塞車。
    我喜歡下雨天，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歡。」
我嘆了一口氣。
「可是我不喜歡打雷。」
他轉過頭來：「你怕打雷嗎？」
「不。」我搖頭
「你不覺得聽到雷聲看到雷電閃在大雨中，讓人覺得很空虛嗎？
    尤其是遠遠的雷聲。」
我縮了起來。
「覺得很悽涼。」我把臉埋在膝蓋間。
「遠方的雷聲聽起來真孤單，我也是。」
我把頭埋得更深。
「下雨讓我想到他。」

他好像站了起來，繞到我後面，抱著我。
「真的是這樣嗎？」
他靠著我。
「換個角度想，我不覺得雷聲很寂寞啊，
    閃電帶著大雨，我覺得像慶典一樣，很熱鬧哦。」
我抬起頭來，剛好看到他的側臉。
「它們熱鬧的來了，嘩一下的幫大地洗了個澡，
    走了以後留下了彩虹，你不覺得其實它們就像開廟會一樣快樂嗎？」
我認真的詳端他的臉，堅毅的側臉，
左眉毛上有道小疤，皮膚不差，但有些傷。
「忘掉一個人也許真的比較難，我們要做的不是要徹底把他忘記，
    或是用時間什麼的去把他抹掉，而是更根本的，把他給吸收進去，
    像喝水一樣，把他喝乾淨，讓他變成我們走下去的原動力。」
他笑著看我。
「而且，你真的沒人要嗎？幹嘛非要他不可呢。」

「對你來說，我可以嗎？」
他更使力的抱著我，我有點猶豫。
我還是很想他，是真的很想他。
所以我不知道。
「我喜歡下雨天，也喜歡看打雷，尤其是聽到雷聲。」
我問他，為什麼。
「因為如果我也怕打雷的話，怎麼保護你呢？」
我靠著他的肩膀開心的笑，他也是，我們笑到眼睛都瞇起來了。
梅雨季節要過了。

閃電帶著大雨，像慶典一樣，很熱鬧哦。
它們熱鬧的來了，嘩一下的幫大地洗了個澡，
走了以後留下了彩虹，你不覺得其實它們就像開廟會一樣快樂嗎？
所以，什麼事就都開心的笑著看，其實都很簡單不是嗎。


END
********************************************************************
這算是 "新竹，風一直很大。" 的外傳
有什麼評語可以給個回應喔~~
http://diary.yam.com/match/mydiary/clove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