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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陪我一起死嗎?」
他這麼問我的時候,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吧?」他嘆了口氣。
他扯了扯衣領,挺直了腰。
往前面的大浪跳了下去,堤防很高,海浪因為颱風的關係變得更為囂張,拼命急著撞上岸邊。
所以他一聲不響的跳了下去,連讓人呼吸的剎那的來不及。
他就跟著海浪一起捲進最美的夢境裡了。

「你願意陪我一起死嗎?」在他跳下去的時候,我還依稀聽到他在我耳邊輕輕問。

我變成他死前最後一個看到他的人。
沒有遺書也沒有留下任何訊息,他像旅行去了一樣偷偷的離開,我連他的葬禮也沒有去。
然後,我變成了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因為開始沒有人會跟我說話,也沒有人會跟我連絡,他的家人,我的家人,他的朋友,我的朋友,我和他的朋友、點頭之交、酒肉朋友、或是連名字都想不出來的人都一起做了什麼約定一樣,沒有人跟我說話。
我的存在跟一氧化碳一樣了。看不到也聞不到,而且大家都不希望我存在。
靜下來仔細想想,啊,這是他給我的報復嗎?
他就是死了也不放過我啊。

他死了也想讓我活不下去。

認清了這個事實後,我突然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
接著我開始計劃如何自殺。
可是會想到,如果就這麼死去了,那不就正好如他的意了嗎?結果我得到了什麼呢?
游走著死與生之間的我的思路,每天都讓我痛心疾首,我想像著自己死亡的方式、死亡的感覺、以及死亡後的世界,讓我不斷的去跟他說話。
「你到底也是要我死了嗎?」我大聲的對他嘶叫。
可是他背對著我不說話。
我開始有發瘋的預兆了也說不定。
每天晚上我都會看到濕漉漉的他,他的頭髮還纏著海草,衣領還夾著死魚的屍體。
「我等你。」他笑著對我揮手,就坐在我肚子上。
我想叫都叫不出來。

這是他死前的事,沒有人知道他死前跟我一起去了海邊,颱風的海邊。
於是我一個人獨佔了他最後的人生。
他將以這樣的形態被我囚禁在我腦中,眼裡,手心裡。
不消失,可能因為這樣的原故,我的衣服每一件都曬不乾,汗溼了又乾,乾了又溼。
他是怎麼跳下去的?
我想不起來,什麼都無所謂了不是嗎?
也許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把他留住也說不定。

你願意跟我一起死嗎?我這樣問他。
他笑著對我說,你有問題啊?
邊搖頭邊笑,我抱住了他瘦削的肩牓,在颱風天的海邊,高高的堤防上,海浪和狂風悽厲的交互哭號著彼此的懦弱。
他維持著同樣的表情跌入漩渦。同樣不變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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